[老母碎碎念] 我的阿罵

 身邊的人匆匆地離開了，有一種什麼就要開始的感覺，那就也要留下點什麼才對，那就是文字。

我的阿罵，我爸爸的媽媽。我不知道她出生在哪裡，我不知道她的生平，從來沒有人意識到要告訴我。她在我高中時就離開了，所以，我也沒有意識到要記得有關她的什麼，我盡量的寫。

阿公阿罵家在南鯤鯓，是很傳統的三合院。偶而遇到節日，農曆新年當然是一定要的，親戚們就會聚在那個老家。當時年紀小總是不能體會，現在就知道可貴。遇到那樣的日子偶而會像是辦桌一樣的打開圓桌吃飯，在那個三合院，家裡的大人們(這指的不是年紀，而是地位)會坐在有神主牌的主廳。其他的女人們，孩子們，就在右側的房裡或是中間的空地上，雖然漸漸長大的我不免不滿，為什麼只有那些人可以坐在主桌。阿罵呢?其實阿罵好像都在她的房間裡。

每回到阿公家，不管阿公是在客廳看電視，還是在外頭樹下跟人家聊是非，阿罵總是在她的房間裡。很少曬太陽的阿罵，白白的，軟軟的，頭髮亂亂的。這就是我對她最大的印象。白白的，軟軟的，亂亂的頭髮。我不知道阿罵喜歡吃什麼，但我知道她房裡的桌上總是有一疊折好的衛生紙，還有一罐雪夫蘭。衛生紙也是白白的，軟軟的。雪夫蘭其實也是。

做為江府裡那個無聲的女人，阿罵生下的三個女兒卻都很有韌性。

阿罵的最後那一段時光是在我家度過的，而且是在車庫。那時候阿公阿罵搬到我們家一樓後門車庫改建的房間。那時候我應該是國中生吧? 偶而放學騎腳踏車回家時，會看到阿公坐在門口乘涼。阿罵呢?就和在鯤鯓老家時一樣，還是坐在她的榻上。阿罵的存在很薄弱，好像是為了襯托阿公的男子氣概而襯在背後的影子。但是我很喜歡爸爸回鯤鯓時，和阿罵講話的樣子。對老子是敬畏，對媽媽是關愛的樣子。

現在說這些都有點煽情，不過就是因為阿公阿罵是在我家離開的，偶而想起來還是覺得自己當時不夠親近他們就是了。